谁制造了中小学生张口就来的“新八股”

2005/07/30 新闻晚报

　　“现在的中小学语文教学太无趣！”昨天，由北大、清华、复旦和华东师大等15所国内顶级名校中文系联合发起的第二届“语文之星”夏令营开营，各校中文系主任和文学院院长齐聚一堂，为中学语文教育改革出谋划策。复旦大学中文系副主任、博导汪涌豪教授向记者直陈，现在的中小学语文教学“有问题”，学生和老师都无法享受母语带来的快乐，这种痛苦的、无味的教学现状必须改革。

　　症状：动不动就是“痛，并快乐着”

　　汪教授说，现在有些中小学老师和学生运用语言越来越无趣，说起话来众口一词，尽是陈词滥调，一张嘴就是“将……进行到底”、“一道亮丽的风景线”、“痛，并快乐着”、“面朝大海，春暖花开”……让人耳朵生了茧子，继而无法忍受。而语言和思想之间有反作用，语言的贫乏会制约思想的开放，从而导致思想的僵化。此前一天，汪教授打开电视看新闻，一名小学生接受记者采访时想也没想就答非所问地说：“从今天起我要好好学习，长大了为国家做贡献”。汪教授感慨，这真是语文教学的悲哀。

　　原因：模式化教学制造“新八股”

　　之所以学生只会说套话、空话，汪教授认为，究其原因，问题出在中小学教学方法上面：教学总是围绕考试这一指挥棒转，思考、做题、考试，一切作业都要有标准答案，而这种狭隘的、不够开放的答案制约了学生和老师的想象力，一切都要找套路、模板。有的老师甚至这样向学生“传经”：考作文，开头和结尾最重要，中间部分阅卷老师不会细看，写作要分清主次！这样，作文“新八股”便诞生了，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下难以得到作文的乐趣，更不谈倡导“快乐语文”了。
　　对此，华东师大中文系副主任谭帆补充道，一些学生写起文章来就套用背过的作文，在一些学校，老师还会指定让学生背诵范文！结果，高考考场上发生抄袭作文的事便屡见不鲜，今年上海的高考阅卷过程中还发生了这样一件滑稽事：有人竟然把语文卷上现代文阅读题中的文章抄进了作文！
　　此外，一些中小学语文老师是运用教英语和理工科学科的方法来教语文。汪教授认为，现在的教学方法过分强调“主谓宾状补”等语法，考察学生的题目总是答案太刚性。其实汉语语言有自己独特的构成方式，像“鸡声茅店月，人迹板桥霜”这句诗，就无所谓“主谓宾”之分；而在我们日常口语里面，句子缺主语，少谓语的现象也不少见。汉语的教学方法有自身规律，应该是注重“意合”而非“形合”，应该是注重人本而非法治(“法”指文法)，和其他学科是大不同的。

　　后果：大学中文系新生不会学习

　　“这几年来，每次带中文系大一新生，我都会很强烈地感受到，学生的文学基础太差，仅仅停留在高中语文课本的课文上，多考他们一点，就一问三不知。而更要命的是，高中一毕业，他们就不知如何学习语文了，有人甚至在课后茫然无主地问我：老师，您不布置家庭作业我该怎么学呢？”汪教授说，让大学新生们分析任意一首古诗词，答案都会千篇一律，总是“诗歌反映了作者对现实的批判或者不满”，此外便是围绕这句话展开的论述，这简直成了“万能答案”！
　　汪教授感慨，高校需要的中文人才和中学输送的人才存在太大差距。而由于中小学教学存在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改变，高校好不容易培养了一批能够独立思考、知识丰富的中文人才，当他们回到中小学做起老师来，两三年后还是会被现实同化。多年来，这种恶性循环一直在不断重演。

　　呼吁：教学应“化痛苦为有趣”

　　“语文的教和学都应该是快乐的、有趣的，而不是痛苦的、机械的！”汪教授向中小学语文界发出了这样的呼吁。他表示，语言后面埋设着文化，把文章背后的故事告诉学生，让讲课变得更加兴趣盎然，启发学生独立思考的潜能，突出强调语言和表达，正是现在中小学语文教育需要的。